朔河

在浪漫中虚构此生。

【于禁】禁忌[二]

         兖州是个好地方,大多数人都这样觉得。毕竟这不再是当初那个渺小如尘埃般的县城,也不再是那个拮据又不起眼的郡城,而是天下九中之一,即使并不似某些州那样地广人多,繁华富饶,但也是这群人第一次得以站在这样的高度上来面对如今争闹混乱的时局。

         但于禁却并不在大多数人的行列里。在这一群认识不久还没有将名字和脸成功匹配起来的文官武将的道贺声中,于禁再一次惊叹于这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以及对待新同僚的热情。他被迫喝了不少的酒,这大概也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喝这么多。以往于禁是坚持能不饮就不饮,不得不饮就少饮,意思到了就可以,因为他酒量不是很好,而且也并不喜欢醉酒后的晕沉感觉。在他的观念中,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才是最正确又安全的做法。

         而且酒会让人想起不少的旧事,多是些藏在心底的悲伤沉痛,不愿触及的记忆,比如说战场,久别的家乡,还有故人。于禁突然萌发出一种强烈的想要回钜平看一看的想法。

         虽然这里离故乡的距离并不远,但故乡此时,大概也几乎没有了故人。

        想起这些,于禁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身体僵硬又隐隐作痛着。于禁只以为这是他喝得太多,才造成这样不适的感觉,于是向周围人告罪不胜酒力,婉拒了一位提出要扶他回去的热情的同僚,然后尽量稳住身形往外走,一边思绪混乱的分辨配对刚才一起饮酒的人的名字和脸。门口有小厮正等候着,恭敬的带领于禁到新安排的住处去。

-

        新住处的一切都是收拾整理好的,床榻上的被褥看起来也是新制的一套。忍住想要直接睡倒在床榻上的欲望,于禁脱下外衣,叠好后放在床榻边缘,然后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些微烫的茶水。浓重的热意顺着口舌从喉管滑落,留下一串刺痛的感觉和唇齿间溢开的茶香,这使得于禁从醉意中清醒了不少,身上也冒出些热汗,比之刚才要舒服许多。

      但在清理完毕,躺在榻上打算睡觉后不久,于禁开始后悔刚才为何不直接就着酒醉一觉睡到第二天了。因为此时的于禁一闭眼便是刀枪剑戟强行碰撞的重响,黄巾一个接一个拿着千奇百怪的武器混乱无序的扑上来,将自己周围的士卒扑倒在地上砸成血人,地上的尸体被马蹄人跑踩踏的稀烂,还有那口棺椁中雕刻的只有四五分相似的木人。

        果然是醉的不轻。于禁心里想着,然后睁开眼睛在一片混沌的夜中就着月亮顺着窗棂打进屋中的冷光,打量着头顶的悬梁上的那些自然的纹路,顺着整块木头蜿蜒延长,直到看不清的昏暗处。他想起了今天酒宴上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于禁觉得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应该是很好相处的,在这方面大抵不需要担心。他有想起那个喝得醉醺醺的乐文谦以及一旁扶着乐进的满宠,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两个人十分有好感,即使他一向对饮酒无度的人反感,即使满宠事实上并没有和他有过太多的交流。

        再不睡,明天第一次上岗就要迟到了。于禁这样对自己说,然后翻了个身面对床榻里侧的墙壁,闭眼强制自己睡眠。



        第二天,于禁在生物钟的督促下早早醒来,头因为昨天的酒还是有些发沉。他收拾洗漱之后,提起了武器架上的长刀,在门口院落的空地上练刀,来清醒头脑舒展筋骨。

       

         升职之后其实也主要是换了个标签,于禁的主要职责依旧是带着之前的旧部,最多加了几队新人。于禁其实也很乐意这样,毕竟这大部分的人于禁都很熟悉,知根知底,安排任务也方便分配。他们也很熟悉于禁,知道在于禁手下待着该遵守什么样的规则,省下于禁无数次的纠正呵责。

        只是新人总是怨声载道,因为在于禁手下待着,需要的训练比其他营要多上不少,条款的规矩和惩罚也要比其他营重。不服气的新人很多,最后都被刑罚和那些老部下怼到服气,再有就是,对待一些文职犯错,于禁还会让他们抄写本营的规矩,不够五十遍不允许停笔。这样的责罚让人也不知道该说是温和还是奇葩。

         于禁也觉得自己的管理过分严格,但是从没有降低过要求,只是除了训练和军规以外的方面会相对宽容些,平时的奖赏和福利也会用他自己的私款给他们多加上些。

        即使如此,更多人注意到的还是这些明面上的严厉,渐渐这样那样的传闻就从于禁营中传到了外营里,甚至是传到平民当中,闹得最后所有兵卒只要一听说可能要被调到于禁营下,就一脸是去壮烈赴死的表情,那些想要投军的人也个个都祈祷着别被送到于禁营下。这些事情搞的那些同僚们时时拿这件事情与于禁开玩笑,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于禁也只能无奈笑着应答几句,然后继续自己定下的规则。

      这样相对平静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一段时间,转眼间时局就又变得不安起来。将春时节,主公亲自领兵去了匡亭,听闻战事顺利,尚且令人安心,但前两日徐州却突然发兵攻入兖州任城,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人措手不及。

        于禁整理好一身衣甲,在主公召集议事的命令下前往议事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听着人们的许多建议,一言不发。于禁知道自己作为刚立了功劳升职的小人物,在这样的场合下并不适合说什么。于是只是抬头看向首位上主公的神情,冷静的样子让他觉得主公可能对这件事早已经有了预料,也早已经有了打算。

         

        而于禁的猜想确实是正确的。

评论(1)

热度(9)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